同性恋没病 “恐同症”才是“病”?
同性恋不是一种病态行为,
人们在理解的同时应该多一分“常态”的态度,
或许他们只是性取向中的左撇子而已。
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谈论着苹果CEO库克“出柜”的新闻,聊着这件事好像也让自己第一次接受了自己身边的同性恋群体。其实,关于同性恋的话题自古有之,从弗洛伊德到邻居张三,他们都有着支持或反对的声音。不过,库克毕竟是商业大亨,他承认“出柜”的声音也一下拉高了整条街的品味。其实,不论是库克还是身边的普通人,同性恋是他们选择的权利,就像别人选择异性恋一样。在现在这个年代如果谁再不接受同性恋,甚至对同性恋有偏见,恐怕是他自己有“病”。
“恐同症”是一种病吗?
说有“病”,可能没有夸大其词,它还有个名字叫“恐同症”,被认为是一种心理疾病。
2014年4月,乌干达总统穆塞维尼24日在恩德培总统府签署了广受西方国家非议的反同性恋法案,同性恋在乌干达被确立为非法行为,最长可判终身监禁。这件事可以被看做是“恐同”的一种极端行为了,并且由于一个人的认识而影响了一个国家的包容度。
由于思想观念的不同或信仰差异,一些人对于同性恋持否定态度,原本这种观点差异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还有一些人却对同性恋存在偏见甚至恶意,他们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抵制同性恋,这就是“恐同症”。
恐同症的全称是同性恋恐惧症,是指对同性恋行为以及同性恋者的非理性的恐惧和憎恨。虽然这个词来源于心理学,但是对同性恋的恐惧不是一种精神病的术语。美国精神联合会和美国新联合会正在对这个现象进行研究,但是临床上的同性恋恐惧症是不存在的。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张敏说,“恐同症”并不是一个心理学或医学的概念,更多的是一种认识趋势,这与家庭背景和个人认知有关,不是一种疾病。
美国社会普查(GSS)会通过抽样定期为美国人的态度、行为和价值观进行调查,而研究者可以使用这些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在GSS的统计中,反同性恋偏见和低教育水平显著相关,教育水平不高的人有更多的偏见。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只能看做研究过程中的一个相对结论。
然而,一部分同性恋者也会成为“恐同”者,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可能具有某种心理障碍或精神疾病,甚至有人将他们误解为精神分裂症患者,其实不然。张敏说,精神分裂症患者本身是不知道自己在发病时给周围人所带来的痛苦和灾难的,他们不能自我意识。而同性恋“恐同”是社会压力造成的自我逃避,张敏更倾向于将这种现象称作“声东击西”。
还有一些“恐同”者是一部分同性恋的父母,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被看做是家族中最重要的事,但是同性恋却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中国社会学家李银河曾说,这些父母往往不明白同性恋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不符合传统,眼看着孩子不能成婚也不能生育后代,所以十分恐慌。
其实,父母完全可以采用开放的态度来面对他们的孩子。例如,广州的吴幼坚女士发现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但是她很好地接纳了孩子,而后还成立了同性恋亲友会帮助其他发现子女是同性恋的父母,帮助他们接纳孩子,处理好和孩子的关系。除了社会之外,家庭是最直接的阻力,如果小家庭能够支持,大社会也就会逐渐接纳。
▲ 10 月23 日,意大利同性恋结婚礼服展上的模特正在展示自己的礼服。
同性恋只是“左撇子”
同性恋的演化过程可能并不复杂,但是在今天,最优秀的科学家依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早在弗洛伊德的《性学三论》中将同性恋视为性倒错的一种,其余还包括双性恋和偶然性倒错。但是,无论是先天性还是习得性倒错,在弗洛伊德看来都无法解释,“先天”和“习惯”均不是倒错的唯一原因,它无法囊括所有的倒错问题。
华盛顿大学心理系教授大卫·巴拉什在其论著中曾表示,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国家卫生研究所的一个遗传学研究小组发现,位于X染色体上的等位基因Xq28能够预测男性的性取向,大部分同性恋权益倡导者很看好这一研究,而主张性取向完全是个人生活方式选择的那些人则对可能的研究结果颇为畏惧。然而,后续的研究则一直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实际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不过,常染色体上的一些区域也会影响人的性取向。
一直以来,科学家们都在寻找同性恋的基因联系,最近美国国家数学和生物合成学研究所的研究人员称同性恋是由表观遗传联系引起的,而非基因。曾发表在英国杂志《生物学评论季刊》的论文显示,在正常情况下,性别特异性附因子不会经上代传递给下一代,或者其在个体中呈隐性。但是,如果这种因子在个体中呈显性的话,就可能出现同性恋的情况。
尽管有不少的研究在寻找造成同性恋基因层次的原因,但是目前没有发现与同性恋有关的主要基因存在,而且同性恋的特质是与达尔文进化论相违背的,这在学术界也成为了 一个“死角”。
如果从性别角度分析同性恋的特质,北京大学心理系教授沈政认为:“在过去,人们一直认为性别只有两种——男性和女性;但现在一些研究人员在此基础上提出还有另外两种性别,即‘又男又女’‘不男不女’,但这种观点还没有得到证实。”如果将雄激素、雌激素画一个坐标系,它们分别是坐标系的两个轴,那么,“又男又女”“不男不女”两种性别正好处于平分线上的两端。
经研究发现,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会有双性恋趋向,有些人会更加偏重同性,而有些人会更加偏重异性。据张敏介绍,经调查显示,同性恋人群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爱恋,所以在寻找同性伙伴的同时他们更容易找到自己的影子。
虽然关于同性恋的起源有很多假说,同性恋的原因也没有研究得十分透彻,但同性恋不是一种病态行为,人们在理解的同时应该多一分“常态”的态度,或许他们只是性取向中的左撇子而已。
漫长的文化认同
起初,性学研究者致力于研究同性恋的起因,还有关于同性恋遗传说和反同性恋遗传说的争论。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有科学家来研究同性恋跟DNA是否有关,相反,他们会反思异性恋是否也是遗传呢?事实上,同性恋和异性恋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是要求持“负面”意见的人改变他们的文化认同。
北京林业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方刚说:“恐同者是那些歧视同性恋的人,他们的恐惧多来源于对同性恋的无知,无知导致恐惧,恐惧导致歧视,这些人普遍存在于各个文化中。”
如果从宗教角度分析,例如在天主教中认为,同性恋是一种违反神意的犯罪,天主教构建的是异性恋文化,这是一种西方的文化认同。所以,在西方国家,尤其是有宗教信仰的国家更会对同性恋是否合理产生争论。
方刚说,某些同性恋者“恐同”是因为他们不敢承认,害怕被社会拒绝,认为自己是罪恶的。医学界对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是有着严格定义的,同性恋“恐同”不能算作其中,这其实是一种掩耳盗铃的现象,却也是同性恋者无奈的选择。
之所以同性恋会遭到排斥,还有一个原因,人们认为同性恋是艾滋病的罪魁祸首。其实,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误区,同性恋与艾滋病是没有必然关系的。相反,女同性恋的性行为感染艾滋病的几率最低,几乎为零,而安全的男同性恋的性行为也不必担心;不安全的性行为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之间,都会成为感染艾滋病的温床,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差别。方刚说,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解,源于美国上世纪80年代最早发现的一批艾滋病患者多是男同性恋,性的保守势力又为了抑制60年代性解放运动所带来的影响,便借此机会打击同性恋和一切性革命力量,声称“艾滋病是上帝对同性恋的惩罚”。
文化的改变是漫长的,荷兰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公开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依旧存在歧视同性恋的现象。就像持续了300多年的女权运动一样,今天的女性虽然不用再裹小脚,也不用再深居闺中,她们有自己的职业,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爱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在300年后的今天,女性的地位依旧与男性相差甚远,社会的主体依旧是男性。这就是文化进化的艰难与漫长。
同性恋群体真正追求平等权利的奋斗历程不过数十年,观念的改变比技术的进步要漫长得多,或许有一天,同性恋也能“正常地”生活在阳光下,但却要经历许多代人的传承和努力才能实现。
▲ 10 月25 日,数千名同性恋者和支持同性恋爱的人士走上台北街头,带着充满“彩虹”元素的装饰表达对同性恋爱的支持。
全世界在接纳
根据2012年国际同性恋组织(ILGA)报告,在世界上将近80多个国家和地区,爱上一个相同性别的人仍然被当作是违法的,有时这会遭到终生监禁,在9个国家和地区甚至会被判处死刑!而在更多的国家,公民以自己最认同的性别身份生活的权利依然不被承认。
专家曾对生活在大中城市、受过良好教育、相对年轻和“活跃”的男同性恋者进行调查,结果显示,同性恋者的心理健康十分值得担忧。因为受到歧视或不公平待遇,30%~35%的同性恋者曾有过强烈的自杀念头,9%~13%的人有过自杀行为,67%的人感到“非常孤独”,63%的人感到“很压抑”,超过半数的人由于不被理解,严重影响了日常的工作和生活。
在今年二月,北京一对女同性恋情侣前往民政局登记结婚遭到拒绝,此事件引发了众多媒体的关注。同性恋群体一方面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生存,一方面他们又被社会所聚焦。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开放的时代,不被关注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其实,对同性恋的认可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逐渐提高,很多国家已通过法律或公约承认和允许同性恋有着和异性恋一样的权利。例如,在丹麦,已注册的同性恋伴侣享有婚姻的全部权利,法国的国民公约允许同性伴侣享有继承权、社会保险和社会福利,葡萄牙、荷兰、德国等国家都已承认同性恋的婚姻。
同性恋的出路无疑是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而婚姻权是基本人权,应该被每一个人享有。但是,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明确规定,婚姻是一男一女的结合,其他形式的公民结合不被认可。李银河多次提交婚姻法修正案的《中国同性婚姻条案》,但是从未进入大会审定议题,不过,李银河表示会继续坚持提下去,直到它通过为止。
值得欣慰的是,2001年4月修订的《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将同性恋从精神病名单中删除,实现了同性恋非病理化,这是为争取同性恋受到同等待遇迈出的重要一步。
2012年,我国卫生部、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发布的《献血者健康检查要求》(GB 18467-2011)正式实施,中国卫生部解除了一项14年的禁令:不接受女同性恋者捐献血液。虽然“男同”依旧没有被“释放”,但却也值得期待。据悉,美国已计划解禁男同性恋者献血,而英国政府则决定从2012年11月起解除同性恋和双性恋男子终身不得献血的禁令。在长期从事艾滋病研究的清华大学艾滋病与公共卫生政策研究所所长景军教授看来,解除对同性恋献血的限制是一种社会进步。
其实,从20世纪初到20世纪末,约有2%-5%的成年男性喜欢同性,它不因历史时代、社会制度、文化背景、社会阶层和经济状态的不同而明显不同。就像异性恋一样,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