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颗不甘平庸的心 奔跑一场没有企鹅的南极马拉松
文/ 潘海东 互动在线(北京)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中关村青联常委
从智利一路马不停蹄,辗转23735.4公里,历经46个小时,飞行50000公里,横跨太平洋,穿越四大洲,我的“有梦就行动,奔跑七大洲”首站南极马拉松之旅以8小时20分的成绩圆满结束。一路惊险不断,注定是场不凡之旅。期待下一站!!
笨重雪地靴穿在脚上的重量还在,轻盈紧身裤套在腿上的力度还在,鹅毛大雪飘在脸上的温度还在,南极太阳留在红鼻头上的刺痛还在,南极大风刮过厚嘴唇上的红肿还在。从蓬塔阿雷纳斯飞往圣地亚哥的早班飞机上,目睹舷窗外安第斯山脉的皑皑白雪,南极马拉松仿佛就在昨天。
几经改期,英勇的俄罗斯飞行员驾着在中国军方有很好口碑的伊尔-76运输机从蓬塔起飞4个半小时抵达南纬80度的南极大陆联合冰川。下了飞机,环顾四周,人生中从未见过的景象真实而又有些虚幻地呈现在眼前。层层叠叠的山峦,一望无际的雪原,没有一棵树,没有一只鸟。天空中飘着丝丝缕缕拉得很长的云烟,阳光从一圈日晕中淡淡地投射下来,远处的各色营地帐篷隐隐可见,宛如一幅静怡的中国山水水墨画。到了营地,迫不及待地测试了一下南极的PM2.5,读数显示为0.6,基本在仪器本身误差范围内。冷不丁地冲着仪器呼了一口气,读数直接上升到1.6,印证了我们自己就是环境的毒源。
联合冰川营地基本就是美国生活的翻版。从各国招聘的厨师变着花样做各种口味的食物,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大家在营地用各种口音的英语和各国语言谈天说地,无忧无虑,如果不考虑支付的费用,这就是世人心中的理想世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美国人执行到了极致。来自新西兰的专职医生全天候服务,各种机械设备各司其职,厕所和淋浴的设计极其巧妙,既环保又方便。大小便分开,女生厕所也有两个坐便器。每人自带尿瓶,倒入专门收集尿液的大型容器。淋浴是就地取材,化雪水为热水,每个人只有一桶水,一分钟洗完,可以每两三天洗一次。运输机在定期运送物资的同时把营地定期收集的厨房垃圾、工程废料、生活垃圾和排泄物等一并运回智利处理,真正做到不留任何人类活动废物在南极大陆。如果有东西一时半会儿带不走,也会标出GPS位置,便于以后再来拉走。
2015年11月21日上午10点,几亿年的冰川之上,地球最南端,气温零下十八度,来自全球6大洲的52名跑步爱好者在大雪纷飞中开始了这次独特的挑战自我的42.195公里之旅。在蓬塔准备期间,来自香港的Patrick参加了今年北极点的马拉松,讲起惨况不忍直视。他的四个脚指头和大脚趾的指甲盖后来全部掉了,JJ差点冻坏,回去恢复了差不多两个月。搞得我们既紧张又期待。
雪地里一跑起来就知道时间短不了。大家深一脚浅一脚,非常吃力。气温很低,跑步出汗,满脸通红,很快就眉毛结霜,衣服结冰。有选手出汗很多,里外温度差很多,远远看见他的衣服热气腾腾,像刚从浴室出来,很快就结冰。更有欧美选手的大络腮胡结上冰霜,别有一番风情。雪在下,烟雾缭绕,赛道只能看见几百米远,前面的选手影影绰绰,很快就消失在大雪中,只有紧盯地上蓝色的路旗,以免迷路。
赛道一圈是21公里多一点,每五公里有补水站。赛道都经过地面雷达检查过,确保不会有冰缝,大家不会跑着跑着掉进去。补给完就又出发,救援工作人员开着像猫头鹰一样的雪地摩托反方向行驶以检查是否有意外情况发生。我跑完第一圈用时3小时20分钟,回到大本营换衣服并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很快英国人Luke就冲进来了,他以3小时40分获得第二名。这个Luke是现实版的英国“阿甘”,曾经是英国皇家空军的伞兵,和威廉王子一起在阿富汗服役。2011年他在一次任务中不幸踩中地雷,左腿受了重伤,花了36个月才完全恢复。他退役后边做医疗救护工作,边恢复并参加各种马拉松比赛,现在个人最好成绩是2小时30分钟,达到了专业水平。Luke获得各种奖项并受邀在英国下议院做演讲。当你看了他受伤的图片,你绝对不会把他和马拉松联系在一起。
补充完能量继续前行。脚上的这双跑鞋是北京出发当天才拿到,新鞋很磨脚,我跑起来一瘸一拐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在第二个补给站我碰到了河本三纪夫。这个日本老头今年72岁,在日本有一个比较大的赌博生意,在全日本有10000多台赌博机。他从66岁开始跑步,至今已经跑了70个半程马拉松,70个全程马拉松,全程马拉松的时间基本在4个半小时,非常出色。他老人家名片上印着要跑到106岁,非常令人敬佩。这次南极马拉松跑完他就完成了七大洲马拉松的目标。在补给站喝完水,他体力消耗过大,踉跄几步差点栽倒在一个帐篷上面。他爬起来后居然朝反方向走了。我赶紧把他喊住,让他跟着我跑一段。补过能量后他体力恢复了很多,走得很快,在第三个补给站超过了我,然后越走越快,我一拐一拐的一路小跑,再也没有赶上他。
南极紫外线的强度超出想象。我戴有连颈头套,硕大的滑雪镜又把大半个脸包住了,只有鼻头露在外边。第二圈开始不久我就感到鼻头有刺痛感。而太阳根本看不到影子,但是刺痛感越来越强,我赶紧在雪地上拿起一把雪搓了一会儿鼻头,再用头套把鼻子挡住一些,感觉好了很多。到了终点,发现鼻头已经通红,好像在西藏待了一个月的样子。
万物无声,只有跑鞋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伴着我前进。前面白茫茫一片,只有路牌指示着距离终点的路程。23迈,24迈,跑过一个“STOP”标志,跑过飞机场,跑过施工区域,26迈,终于看到终点线那些各国国旗了。跑过终点,计时器显示8小时20分钟。欣喜若狂,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北京出发以前,心里很是忐忑,雪地从来没有跑过,这么低的室外温度没有跑过,一度有放弃的想法。在蓬塔又被北极点马拉松的惨况吓了一阵子,心里一阵绝望。在营地聊天时候,了解到从加勒比海区域开曼群岛来的Strad女士因为当地天气又热又潮训练时从来没有跑过一次全程马拉松,第一次跑就到了南极,敬佩之余我的自信心恢复了一些。又了解到还有几个看起来很强壮的人是跑半程的,信心指数又上升了一些。在营地热身的时候,发现我的极地装备并不比欧美的这些朋友们差,在电子设备上我甚至超出很多,自信心又捡回来一些。夜深人静历尽千辛万苦经过各种调试测试,全球第一条诞生于南极圈的微博从手中成功发布出去后,自信心大幅度增强。